打开超市的冷饮柜，我们经常会在“肥宅快乐水”和“无糖苏打水”之间犹豫不决。你是否想过，这些打着“健康”标签的“0糖”、“无糖”的饮料，真的不含糖吗？

4月10日，估值60亿美元的元气森林道歉了。因为招牌产品乳茶含有糖，却在宣传上称为0糖，为此，元气森林还给每位消费者赔偿20元，大概可以买两瓶乳茶。元气森林在道歉信最后强调：“再提醒一下，乳茶有奶，所以是有糖的。”

从2019年开始，“0糖”“0卡”“0热量”成为影响年轻人选购饮料的关键词，各类无糖饮料竞相涌现，跑马圈地。这迎合了很多年轻人又想要喝得“爽”又不想长胖的需求，继而带动了无糖饮料市场的增长。但这些无糖饮料真的能让你兼得鱼和熊掌吗？“没有一种欲望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如果天天喝，大量地喝，是会存在代谢紊乱的风险。”中国农业大学食品学院营养与食品安全系副教授范志红说。

01零糖饮料喝了个寂寞？

今年1月9日，一位慕尼黑大学流行病学硕士在知乎质疑元气森林的乳茶产品标签“0蔗糖 低脂肪”，宣传则是“奶茶控不怕胖”，但产品背面的配料表显示添加了结晶果糖。该文章在知乎上引发关注。

4月10日，国内饮料品牌元气森林发布了致歉声明，声明中称在乳茶产品的宣传中，没有说明“0蔗糖”与“0糖”的区别，容易引发误解。近期对乳茶产品做了修正升级，即从2月4日起生产的大部分乳茶和3月18日起生产的全部乳茶，包装从原来的“0蔗糖 低脂肪”改为“低糖 低脂肪”。同时，从3月20日起生产的全部元气森林乳茶，原料中不再含有结晶果糖。元气森林同时提醒：乳茶有奶所以是有糖的。

元气森林乳茶的包装上，之前一直写的是“0蔗糖”，而此款产品的确没有蔗糖，只是含有结晶果糖，而结晶果糖是糖的一种。而且奶茶的原料有牛奶，只要有牛奶就一定会有乳糖。

去年10月，有消费者留意到元气森林乳茶的标签更换了，瓶身后面大字标明，乳茶里面的甜味来自乳糖、结晶果糖和代糖。今年3月，乳茶瓶身的标签再次发生变化，结晶果糖不见了，“0蔗糖 低脂肪”的宣传语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低糖 低脂肪”。

虽然其配料表上写得清楚，广告宣传却玩起了文字游戏，让消费者产生误解。这份迟来的“提醒式道歉”和红包，也没能抚平消费者的愤怒，并被认为“真实原因是虚假宣传怕被投诉，背上巨额罚单”。此举被网友评论：“文字游戏一时爽，翻车塌房难收场。”

中国裁判文书网显示，2020年1月，因与元气森林（北京）食品科技集团有限公司产生网络购物合同纠纷，浙江省兰溪市黄先生向浙江省兰溪市人民法院起诉。

黄先生诉称，在元气森林天猫旗舰店发现被告宣传其销售的元气森林白桃苏打气泡水“采用天然植物代糖‘赤藓糖醇’、不影响葡萄糖和胰岛素水平、不引起龋齿”，为此就购买了二箱24瓶元气森林无糖0脂白桃苏打气泡水。购买后经人提醒并通过咨询，认为以上宣传是虚假的，已构成虚假宣传和欺诈，请求判令元气森林退还货款114.8元，并赔偿损失344.4元。

对此，元气森林称，相关产品的宣传并未涉及疾病的预防或者治疗功能，没有欺骗和误导消费者，同时也根据相关法律法规，涉及食品广告的相关规定，不构成虚假宣传。

2021年1月28日，法院做出终审判决，驳回黄先生诉讼请求。

02打擦边球的概念

那么问题来了，“0蔗糖”与“0糖”概念有什么不同？

根据国标标准，如果某食品标签上声称“无糖”、“0糖”，则每100克或100毫升糖含量不能超过0.5克，并非大众心里理解的完全没有糖分。而低糖的话，时每100克或100毫升糖含量不能超过5克。这里的糖，是指各种单糖和二糖，不管是天然存在的还是人为添加的都算。但是，很多商家把 " 无糖 " 概念偷换成了 " 没有添加糖 "，比如 " 无糖奶茶 " 的检测经常发现 " 含糖 "，往往就是来自于牛奶的乳糖或者植脂末中的糖浆。

糖类家族，如果按照化学结构可大致分为三类：包括单糖、双糖和糖醇。

单糖是最简单的糖，包括葡萄糖、果糖和半乳糖。而双糖则包括蔗糖、乳糖和麦芽糖，它们是由2个单糖组成的。我们生活中，最常用的白砂糖的主要成分就是蔗糖。蔗糖只是糖类大家族中的一员，“0蔗糖”不代表没有糖，标称没有蔗糖的饮料，可能含有乳糖或者果糖。

现在市面上的无糖饮料多数用代糖（甜味剂）来替代蔗糖、白砂糖等。

代糖即甜味剂，是一种食品添加剂，含很少热量。除了大家熟悉的各种糖，比如蔗糖、葡萄糖、果糖，甜味剂还包括糖醇类和非糖甜味剂。糖醇类的如木糖醇、山梨糖醇；非糖甜味剂的如阿斯巴甜、赛安蜜。这些甜味剂广泛地运用在食品中，包括无糖饮料。不少商家为了投消费者所好，把 " 糖 " 的概念偷换成 " 蔗糖 "，比如用麦芽糖、糖浆、浓缩果汁作为糖的来源，却也宣称 " 无糖 "。有的商家更有节操一些，宣称 " 0蔗糖 " ——从法规角度说，这跟用其他的糖不矛盾，而是利用了许多消费者把 " 蔗糖 " 等同于 " 糖 " 的认知，对消费者形成误导。

此外，无糖并不意味着不甜，而是把各种代糖当作甜味剂来满足口感。元气森林的“无糖饮料”，正是用代糖赤藓糖醇来替代传统糖类。此次，元气森林表示，从3月20日起生产的全部元气森林乳茶，原料中不再含有结晶果糖。结晶果糖，也就是单糖，如果单看对血糖的影响，果糖似乎还是蛮优秀的，因为它的代谢主要在肝脏里，不依赖胰岛素。但也正因为果糖的这个特性，使得它的代谢速度比葡萄糖要快，有研究显示，果糖参与脂肪酸合成的效率要比葡萄糖高30%，而过多的果糖会增加肝脏的负担。

多余的果糖如果利用不完，会变成脂肪储存在肝脏里，继续增长就会形成异位分布，堆积在腹部和内脏，增加患血脂异常、肥胖症、胰岛素抵抗和心血管等疾病的风险，还有研究显示，果糖会影响嘌呤代谢，升高血尿酸，会增加痛风的风险。

对于元气森林来说，原料中不再使用结晶果糖的行动比之此前只是“升级标签、清晰标识含糖情况”的承诺，算是大大迈进一步，从产品上做出了及时调整，进一步减少甜味来源。

03行业乱象会有所改变

事实上，去年8月，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发布的《食品标识监督管理办法(征求意见稿)》中第三十二条明确规定，食品标识不能以“不添加”“零添加”“不含有”或类似字样强调不含有或者未使用的物质；同时第三十一条也明确指出，鼓励食品生产者在食品标识上标注低油、低盐、低糖或者无糖的提示语。元气森林乳茶此次去掉“0蔗糖”标签，改为“低糖”，可以说是对上述新规的率先“预演”，对于正在大力宣传“0蔗糖”和“无蔗糖”的品牌和产品，更是直接的反向而行。

中国食品产业分析师朱丹蓬对AI财经社表示，预计今年10月左右，对于所谓的“零添加”“0糖”“0卡”“0脂”会有一个非常明确细化的规定，整个行业的乱象也会有所改变。

梳理一下不难发现，国内的“无糖化”之风是在近些年才逐渐刮起来的。2016年，国家卫生计生委正式发布《中国居民膳食指南》，指出每天糖摄入量不应超过50克；2019年，卫健委提出的“健康中国行动”中再次强调了这一说法，并且建议居民将糖摄入量控制在总能量的5%，即25克左右。

正是因为国内的无糖化趋势，元气森林才得以乘风扶摇直上。2016年，一直以“0糖0脂0卡”自居的元气森林迅速占领饮品市场，甚至将这股“0糖”与“代糖”风带到了A股，其背后相关的保龄宝（002286.SZ）、丰原药业（000153.SZ）、三元生物等股价疯涨。

紧随元气森林之后的，是一众传统饮料巨头们——伊利、统一、健力宝、雀巢、娃哈哈、银鹭、康师傅，国内消费者熟悉的大品牌们纷纷“转行”，竖起了名为“零糖”的健康大旗。一时间，各种无糖气泡水、无糖苏打水、无糖奶茶充斥市场，迷花了消费者的眼。

不止饮料行业，近年来，很多饮食产品在开发和营销上都走起了“无糖”路线——无糖饼干、无糖口香糖、无糖饮料、无糖糕点等，都冒了出来，此前走俏的“脱糖电饭煲”也是打着“脱糖少糖”的旗号。

范志红一针见血地说，“何必非要喝那些0糖之类的饮料？你为什么不喝0糖的茶呢？为什么不喝0糖的菊花茶？为什么不喝0糖的的白开水呢？还不是你想喝甜味吗？还不是你向往那些香精吗？其实归根到底说白了，你还是不想喝白水，你还是嫌弃菊花茶大麦茶那种天然的口感，你就要点什么人工的东西，你就要花点钱，就要点香精的味儿。”她认为，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没有任何欲望的满足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如果想完全追求健康，白水才是当之无愧的正确选择。

文字：新浪潮综合

编辑：朝夕